来回荡。
铜锁叫一声:“疼死我哟——!”
陶秉乾说:“没办法,你又没有一个当县长秘书的崽,只好拿你出气啦!”
铜锁声音小下去,痛苦地说:“我受不了啦……我向你赔罪认错,放我下来吧,求求你啦东家。”
陶秉乾笑了:“这时候你晓得叫我东家啦?”
铜锁身子晃荡的幅度变小了,半睁开眼,气息奄奄地:“东家,把我整死了,哪个给你作田啦……”
陶秉乾说:“三只脚的鸡难找,两只脚的牛有的是!”
陶秉坤看不过眼,说:“秉乾,积点阴德吧!”
陶秉乾说:“才把你放下来,你探什么闲事?老子就是要整死他,以祭父亲在天之灵!”
铜锁在空中犟嘴:“你就是整死我,变成鬼我也要困你的堂!”
陶秉乾勃然大怒,从一名团丁手中夺过一把大刀,一刀斩断左边木杆上的棕索。铜锁被绑吊着的左手突然失去牵扯,只有左脚还吊着,身体便呼地倒悬着往右边的木杆撞去。只见崩地一声响,铜锁的脑壳猛叩在木杆上。人们“啊”地一声惊呼,围拢去观看时,一些红糊糊的东西正从铜锁脑壳里流出来……
陶秉乾赶紧宣布今日到此为止,让团丁把村民们驱散。村民们散开了,但都没有回家,远远地望着摊在草坪里的尸体,看陶秉乾怎么处置。过不久,见有团丁到公屋后的乱葬岗上挖墓坑去了。接着,又见团丁拿来一张破篾席,将铜锁的尸体往里卷。这时陶秉坤对两个儿子说:“扶我过去。”玉山玉林就把父亲又扶进草坪里。陶秉坤对团丁们说:“慢点,我要给铜锁买口薄棺材。”
陶秉坤在床上躺了十来天,才勉强下地活动。幺姑每日都用田三七磨酒,喷在他被吊的手脚上,一边揉一边落泪。肩胛被拉伤得厉害,久久难以痊愈,一受力就疼,阴雨天更甚,他只能干点轻活。得益于幺姑的精心照顾,到田里稻谷开始黄熟时,他的身体总算恢复过来了。但接踵而来的打击已使他苍老了许多,头上出现了白发,手脚也不如过去灵便。尤其是心情十分糟糕,无论是幺姑还是儿子和媳妇,一不小心就要被他无端咒骂。一日玉山偶然地说起丁字丘和晒簟丘稻谷很厚,也引得他发了一顿脾气。这也难怪,那田里的稻谷将要交六成给陶秉乾兄弟,怎让他不气恼呢?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命运对陶秉坤的打击并没有到此为止。自陶玉林以他的机智和善辩救了父亲后,陶秉坤对三儿子颇有好感,但没料到他将带给他更多的隐痛。
这日田里稻谷已割完,正盼着尝新米的时候,小淹王家派大儿子来到陶秉坤家。王家一直在等订亲礼上门,迟迟未见有结果,只好派老大来讨个说法。陶秉坤热情接待了来,吞吞吐吐绕了半天,最后还是不得不将缘由和盘托出,说据他家老三的了解,桂芝妹子有行为不检,不遵妇道之嫌,陶家无意缔结这门亲事。王家老大一听就从板凳上跳了起来,怒不可遏地指出正是陶家老三在中间捣鬼,明修栈道暗渡陈仓,跺着脚道:“我妹妹一生的名节,就毁在你家老三的手上!”
陶秉坤大惊失色,不想不像,越想越像,前因后果,一目了然,他羞恼得浑身乱抖,大喝一声:“玉山,你帮我把那个孽畜绑起来!”
玉山和玉林正在禾场里晒谷。玉山看看玉林,手足无措。玉林晓得躲不脱了,跑是跑不得的,一跑就不打自招了。他丢下耘谷的木齿耙,走到阶基上,背手靠着屋柱:“爹,你莫信他的,你要绑就绑吧,反正我是你生出来的。”
陶秉坤抽出一根箩索亲手将玉林绑在屋柱上。又找来一大把硬铮铮的楠竹枝,叫过玉山,让他双手攥着,怒喝道:“你招不招?不招我叫玉山抽死你!”
“我没什么好招的。”玉林硬着颈子,他晓得招不得,一招王桂芝就没命了,这种事是要被族人沉潭的。
“不招就给我往死里抽!”陶秉坤牙齿咬得格格响。
玉山犹犹豫豫举起楠竹枝,这时幺姑过来阻拦,陶秉坤一把将她推了个踉跄:“都是你惯出来的!玉山,给我狠狠抽呵!他把你的婚姻都耽误了,你不打他还打哪个?你打呀你!”玉山双手哆嗦了一下,就抽了下去。玉林的赤膊上立即出现了数条细密的血痕。楠竹枝抽人虽只伤皮肉不伤骨头,但奇疼难忍,一直是安华乡下人维护家规的首选刑具。玉林哎哟叫唤,陶秉坤要他说出实情他却不松口。
王家老大就在旁边说:“你们陶家人就这点能耐!”
陶秉坤气煞,从玉山手中夺过那把楠竹枝,蒙头盖脸地地狠抽下去。
玉林顶不住了,连连告饶:“哎哟呐!莫打了,我招,我招——”
王家老大却说:“你招不招都一回事,老三是这样一个孽畜,想必老二也好不到哪里去!你不想娶,我们还不想嫁呢!这桩婚事,我们不要了!没想到陶澍大人的宗亲里出了你这么个缺德角色。我告诉你,以后不许败坏我妹妹的名声,你要是狗咬蚊子乱开口,我会带四乡八寨的王姓人打上门来!”
垂着脑壳哎哟不止的玉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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